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法律人的密宗感

发布时间：

2023-09-27

一直以来都在思考一个问题。

法律，应当是北飞的候鸟，落在寻常人家的院子里？还是应当像展翅的猎鹰，与人类保持着必要的距离？

其实，我个人的观点，倾向于后者。这一点，与现在的整体认识可能有些不同。现在的观点倾向于法律普及化，法律下乡或者法律进这里进那里，犹如落在寻常人家的燕子，触手可及。除了法律的普及观之外，对于诉讼这一个事务的认识也有普及之势，比如我们所说的诉讼服务，诉讼服务中心或者服务大厅，这样的便利化带来的是全方位的便利，比如还有配套的法律援助制度，以及24小时的部分线上服务，更有机器人的介入等等。

可是，从本源来说，诉讼是一件不应当被过度便利化的事物。法律和诉讼依然饱有着它独特的严肃和距离感，所以，我一直认为诉讼应当像雄鹰一样与日常生活保持一些距离。如果诉讼的便捷程度变得与面包店和便利店一样，我会不由地感觉到不安，但又很难说的清楚。想起来南怀瑾老先生说的一句话，“道家是药店，儒家是粮食店，佛家是百货店”。如果按照这样的分类，我倒觉得诉讼应该像药店，不能像面包店。

最近还在想一个事情。

我们还在上中学的时候，电视机里总是能够听到重案组的名称，警匪片里也会经常出现，一听就很是热血沸腾。可如今这些年，却很难再能听到重案组了。但很多大案要案重案比比皆是，也可能新闻里的大案太多了，物不再稀不再为贵了，也合乎常理。

稀有的事物变得普遍之后，就好比往常的年夜饭要等一年，现在却随时可以享用的到一样，普遍容易获取之后，反而少了一点点灵魂的东西存在。

药店是什么？药店是售卖药的店铺！不谈论假药、过期药的问题，推定药是有药效的。药，如果变得很亲民，这并不是一件好事。面包和百货变得亲民是可以的。

药，为什么要有一定的距离感，也可以说要有一定的神秘性。是因为药的药性。药的生命和价值就在于药性，而我们都知道是药三分毒。那么，对于毒，我们显然不能太过松懈，需要保持应有的适度的警惕。法律以及诉讼，犹如药。

法律以及诉讼的药性，是什么？是要面对纷争，是要触及利益，是要触碰灵魂。

密宗也一样，密宗之所以有距离感，之所以神秘，正是因为密宗的药性，药性是要作用于人的灵魂，作用于在利益及纷争的漩涡中战战巍巍的灵魂。

我们都知道，触及灵魂的东西，让人觉得沉重甚至有种窒息的压抑感。这也是药店与药给人的同感。大家都喜欢面包店，喜欢百货店，喜欢喜剧和喜剧演员，我还没太听过有人喜欢药店的。或许，这就是密宗有距离感的原因吧！不见得密宗就喜欢距离，就喜欢神秘，只是大家不太喜欢总是靠近沉重和窒息，即便某些令人沉重的东西能够让人警醒，让人获得灵魂的安宁。但即使如此，在平时里，也还是会选择轻松一点的，除非遇到必须吃药的情形，实在躲避不开的情形。因此，药店与药的命运就自然与人们有了距离，产生了神秘。法律与诉讼也本应当如此，因为法律和诉讼自然属于社会生活中的药店属性，不能涂个口红描个眉就变成了面包店的属性。人人吃药是可怕的，把吃药变得越来越容易也是可怕的。

面包店是受欢迎的，应当受欢迎也必须受欢迎。我们的社会需要松弛和欢乐，正襟危坐不能占据日常生活中大多数，大多数的日子还是要在欢乐中度过，吃吃面包逛逛百货，社会需要五颜六色的色彩，需要热热闹闹的市井，我们绝对不能否认寻常百姓的市井烟火，也许生活最终的意义就在此，至少和平年代的平日里生活的意义在于安安稳稳的日子，在于安居乐业的平和。但是，我们更不能否认药店的作用与价值。在生病的状态下和预防疾病的情形下，药的作用是极其重要的。如果没有了药，尽管还能吃面包和逛百货，但注定不是长久的。药店是面包店和百货店的基础。没有人敢说，自己从小到大不生病，不吃药。就好比，没有人敢说自己从小到大不犯错误，与人不发生纷争。小时候，家长和老师会充当教育的角色，让我们走正路，长大之后，利益跟纷争很难避免，轻微的感冒生病可能会自愈，但也很可能会遇到需要法律和诉讼介入的情形。

密宗，触及灵魂，直面灵魂。所有的人都有灵魂，但并不是所有的人能够直面灵魂。相反，大多数人不善于直面灵魂。并且，密宗也知道大多数人不善于直面灵魂。因此，密宗选择了关闭触碰所有人的灵魂。只有真正想直面灵魂的人，会接受密宗的灵魂触及，那些并不打算直面灵魂的人，密宗闭口不言。

法律人没有什么特殊之处，无非是工作内容更多的参与了纠纷的处置和利益纷争的解决。问题见的多了，纠缠看的久了，可能会有一些心得跟体会。有的话，是能讲出口的，犹如粮食店里的粮食，营养可能根据粮食种类的不同而不同，但至少不会产生是药三分毒的效果。但有些话，是讲不出口的，不管是不能讲出来还是不想讲出来，总之，有些话，是开不了口的。

法律人有这样的工作环境，无论是警察、检察官、法官，还是辩护律师，工作环境使其可能了解到案件的全貌，见得多了可能会很快地知道问题的核心在哪里，不仅限于是在诉讼程序中所规定的核心点，还可能会知道有关于灵魂问题的核心点。但是，一旦知道以后，也就相当于有了药方，可是要不要把药拿出来呢！这个时候就会犹豫，这药效里的七分药和三分毒，到底最后起作用的是哪部分？如果患者能够直面病症，七分药起了作用，并不介意三分毒，那可能就会把药拿出来；如果患者只盯着三分毒，就不一定了。

我们都知道大智若愚，这个成语等同于面包，大家都能够接受，不会排斥，不会抵触。其实后面还有一句，叫大愚若智，就是最愚蠢的人总是四处表现得自己很聪明。那这样的成语就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接受的了，但这需要具有直面灵魂的勇气。那么，大愚若智就是大智若愚的密宗。你看，我们平时只知道面包店，药店的东西有的人会接受，有的人则会视为异物。另外，法律人也是人，兜里的药也不一定都是真药，假的不说，至少有没有过期，药方是不是有偏差，也不好说。因此，我们只能感受到那么一点点密宗的感觉，就是密宗感，万万不敢说有密宗。

佛教的宗派很多，南怀瑾老师说佛家像百货店，很平常，但佛教也有密宗，一点都不平常，更像是道家的药店。这可能也是老师的密宗吧！鸟也有很多种，窗棂上北飞的候鸟和头顶上翱翔的雄鹰，构成了丰富多样的鸟类。